8
餐桌上半生不熟的面条使你烦躁,这种烦躁在邹明“猪猪好贵明天去交水电费”的絮叨中升值顶峰。
你吐掉口中韧得硌牙的排骨看了邹明一眼。
他不说话了。
你开始沉默地吃饭,邹明两三次试图挑起话题,但你没有太多接话的欲望。
9
吃完饭后,邹明期期艾艾地看着你。
你知道他的意思。
出于某种不可名状的恶趣味,你带着满口蒜味吻住邹明,他当然不可能嫌弃,而是气喘如牛地往你怀里乱钻。
当邹明的手瑟缩却色情地在你身上游走的时候,楼道里传来脚步声,几十年前的老楼房保留着开放的结构,这使街道的声音和楼道里的声音糅作一处。对面的人家在铁门上焊了两块活动铁皮作门铃用,铁皮刺耳的撞击声伴着摩托的喇叭声响起,你狠狠肏进邹明的屁股。
邹明发出兽类的哀鸣。你注意到,当你进去的时候邹明的指甲铲掉了一层薄薄的墙灰,这使你的指尖产生了些虚无的不适感,你妄想墙灰被一层一层一层抠进指缝的感觉,妄想墙灰褪去无害而廉价的外衣,撕裂甲床,感染组织,最终使你疯掉的场面。
你的后腰冒出鸡皮疙瘩。
邹明反手摸了摸你的腰腹,人类的温度将你从妄想唤醒。你挺着尚未脱离大头娃娃境况的小兄弟披荆斩棘,直到邹明的子孙弄脏墙壁。邹明从高潮跌落的时候你没有停止动作,于是你听到他哀泣的可爱声音,即使知道这种可爱里有不少做戏的成分,你还是从中得到满足与慰藉。
10
事毕,邹明去洗澡。穿衣服的时候,你打量他:邹明的模样很普通,个子不高,身材一般,还有小肚腩。他的阴毛未经修剪,乱蓬蓬的,就像
小枝细密的枯树。
你别开眼睛,点了根烟——一番耕耘劳作,你有些饿了。
桌上的菜没收。
你拈了块排骨放进嘴里——很难吃,肉没蒸透,盐放少了。
你艰难地咬断肉块,用舌头将骨头从嘴里顶出去,把肉吞进喉咙。
“齐哥,你运气好,昨儿没回来。”浴室水声停,衣服还没穿好邹明就开始絮叨,“空调坏了,找人来修,嚯,可真紧俏。”
“这天儿一热,修空调的都是大爷,找品牌售后,都约到下礼拜了。”
你擦干净手,叼着烟躺在沙发上,空调的凉风落在你的身上,邹明在你身边围着浴巾擦头发,手舞足蹈的。
“后来我没办法,去桥底下找了个,就菜市场那边儿的。来了先让加氟,之后又说铜管裂了,折腾老半天,还是没修好。最后那孙子非说咱外机没治了,得换,一个不知道用什么破铜烂铁组的机子卖八百块钱,还得把咱家的老机器拉走。给我气得。”
空调吹着,太阳晒着,你开始困了——昨晚扭了大半夜屁股,今天才睡三个小时,刚才还来了场剧烈运动,难顶、难顶。
“我直接给人赶走,开手机买了个新的,你别说,现在空调是便宜了,差点儿的也就一千来块钱……”
你的眼皮渐渐发沉。
“空调是买下了,你猜怎的?他大爷的,没师傅来装!好家伙,安空调也得排队,比修空调等得还久。没办法,我又陪笑找桥底下那孙子,挨好一顿冷嘲热讽。”
“诶,哥,齐哥,你怎么在这儿睡上了?这儿空调吹着头呐!”
“齐哥?齐哥……”
恍惚间,你记得自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
邹明的说话声远了。你听见踢踢踏踏的拖鞋声,之后,柔软的云朵被覆在你的身体之上。
11
一觉醒来,天已黑了,你坐起来,带着螨虫尸体气息的空调被从你身上滑下去。屋子里没响动,也没开灯。
邹明应该是上班去了,你看见他房间的房门敞着,睡衣扔了一床。
迷瞪了一会儿,你清醒过来,拿起手机看了一眼,站起身,从卧室的衣柜里拿了个健身包,去楼下健身房练了一会儿。
换衣服的时候,健身房一个私教觑空对你挤眉弄眼。你想起他社交账号的头像——是他自己,眉毛斜着嘴歪着眉头皱着,特意找了个从上至下的角度拍摄。这张照片使你对那人的好感降至谷底,你实在不想肏他,或者挨他的肏。
想着,你移开视线,系紧鞋带往门外走去。